北京永旺不旺了
2335条，位于北京朝阳大悦城地下一层的“AEON永旺超市”在大众点评上的评价数量最终停留在了这个数字。如果点击评价按钮，你会得到这样的提示，“当前商户已关门，无法继续评价。”
十一长假刚刚过去，这家永旺超市就对外宣布了即将关店的消息。在超市的入口之一，顾客们可以在一个贴朝阳大悦城外墙的公告上看到，“永旺朝北大悦城店将于2022年10月31日正式终止经营”。
12年前，“永旺朝阳大悦城店”开业，但这并不是永旺商业有限公司（后称：永旺商业）在北京的第一家店铺。
早在2008年，永旺商业就已经在北京昌平区北清路开出了北京首店“永旺梦乐城国际商城”，这也是日本永旺集团在华北地区的首家门店。永旺商业于2007年在北京注册成立，是日本永旺集团全资投资的众多子公司之一，目的是发展京津和华北地区的综合百货超市GMS （General Merchandise Store）业务。据“2022 – 2023永旺集团报告”显示，截至2022年2月底，永旺集团的事业已经覆盖全球15个国家，店铺总数量超过2万间，其中GMS有618家，主要集中在日本，其次是中国和马来西亚。
和许多日本家族企业一样，日本永旺集团在过去的250多年以来也经历过数代人的传承、多次更名以及合并和收购。
从创始人冈田右卫门在日本三重县四日市以沿街叫卖的形式创办“冈田屋”贩卖棉花、布料、化妆品等日用百货，到成为当今亚洲最大的零售企业集团之一，永旺集团无疑是时代经济发展中留下的一颗顽强的商业体，但从《财富》所发布的世界500强排名来看，永旺在2019年和2021年的排名分别为第118和第100名，到了2022年时却跌落到第148名。
零售巨头总资产比较（来源：和2022年《财富》世界500强榜单）
而这已经不是永旺在中国的第一次关店。2016年10月31日，也就是六年前的同一天，位于山东省的永旺淄博购物中心在开店六年后正式停业。更令人没想到的是，就在前两天，比永旺朝阳大悦城店“大两岁”的北京昌平区永旺梦乐城北京国际商城在当日突然通知“自10月29日起暂停营业，恢复营业时间另行通知”，其官方微信公众号给出的说法是“应防疫部门要求”。
我们很难解释这些巧合，也许它们就是所谓命运中的偶然性。时间、结构和事件之间往往并不存在可以用因果解释的正当理由，但也不能排除其间存在某些必然联系，如量子纠缠一般神秘。
在永旺朝阳大悦城店开业的最后一个月中，很多附近居民们听闻后纷纷前往抢购。现场全品类几乎都有折扣，但高力度折扣主要集中在主打日式美妆的“樱工房”，有消费者告诉CityLab在折扣期间买到了“史上最便宜的发膜和洗面奶”，这也便不难理解为什么打折刚开始没几天时“樱工坊”便率先只剩下空荡荡的货架，或一片狼藉。另一个受到关注的则是永旺的自有品牌特慧优TOPVALU，许多消费者都会在结账前顺带买一两件，一方面是处于怀旧情怀，另一方面是对其质量的认可，比如保鲜袋和保鲜盒——收纳向来都是日本人擅长的事情，在永旺的自有品牌中也得到了体现。
但并不是所有产品都打折。在附近居住的小威是永旺的常客，他告诉CityLab，“从家里步行过来15分钟就能到，几乎每周末都会来店里逛逛，周二还会趁着会员日在小程序下单。”
但小威逛了几圈后发现，水果蔬菜基本原价，他喜欢的零食比如德芙巧克力也没有打折，只是摆成了一个堆头。“可惜了，熟食区才是我的最爱，怎么全都清空了。”小威最后结账的时候只买了几瓶打八折的啤酒。
几年以来，永旺朝阳大悦城店可以说是“打工人下班后的美食天堂”。
据小威回忆，每天晚上8点后熟食区各品类都会有折扣，盒装寿司、馒头包子、卤鸭翅、三明治、烤鸡……“如果你确定要买，旁边的服务员会给塑封的白色标签贴一个新的黄色折扣签，上面可能是八折的价格，也可能五折。我下班坐地铁到出来就能直达这里，买个晚餐回家吃，真挺方便。至于味道吧，饿的时候哪管得了那么多。”
10月31日晚10点，当CityLab再一次来到永旺朝阳大悦城店的门口时，警戒线已经把超市包围。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员工告诉CityLab，“永旺是自己要撤的，本来还有两年的合同，但我猜之后应该会有新的超市入驻，大悦城也需要超市，至于是什么超市就不知道了。”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现代人的生活中，已经没有什么是必须不能替代的。一方面，电商对线下零售业务的冲击也早已不是一两天，另一方面，随科技发展和城市变化发展出的新型模式的线下零售业务也屡见不鲜。从生鲜便利店、社区小超市、改造翻新的菜市场、仓储式会员店……买菜的选择似乎已经太多了，但是天天喊着没空买菜做饭的人却并没有变少。
当永旺朝阳大悦城店忙着清仓处理时，距离其五公里处，一家新的大型超市正在忙着开业活动。人们又多了一个新的逛超市选择，Fudi（朝阳北路店）。
和“名创优品”同理，Fudi并不是个舶来品牌。
2021年5月，Fudi首店在北京市朝阳区东南四环开业，由北京尧地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建立。我们发现，这家企业的工商信息的股东名单中列有王兴水、王兴鱼和王兴海三个名字。单从名字来看，Fudi也许有希望和永旺一样，成为一个能够延续百年的家族企业。
由于都属于会员制仓储量贩店，Fudi常会被拿来和沃尔玛旗下的山姆会员店作比较，仅从地理位置上看两者就有极大不同。北京除顺义外的几家山姆会员店均在五环边上，而Fudi在市区内的首店则选择了四环内，上个月新开业的Fudi（朝阳北路店）虽然在五环外，但是距离黄渠地铁站步行只需五分钟。从每年的会员费用上看，山姆260元，Fudi普通会员则为365元。
当CityLab问及小威是否会把Fudi作为永旺朝阳大悦城店的替代时，他称，已经去过一次Fudi，“现在有七天会员活动我免费进去逛了一圈，有些预制菜看着不错，比如部队锅还有西班牙海鲜饭，回家倒进锅里煮一下就能吃。但我下次不会再去了，没车不方便。”
住在Fudi附近小区的李秋则表示她已经办了Fudi的普通会员卡，“我之前习惯周末一个人开车去山姆给一家人把东西都买齐全了，现在虽然步行到Fudi就10分钟，但我还是开车过来。牛奶、鸡蛋、水果、肉类还有一大盒十几块的牛角包基本是必买。蔬菜买得少，这边包装的分量还是太大了，我家里三个人一周也吃不了几盒。诶，我老公走哪儿去了？”李秋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
Fudi的各品类食品都有提供试吃
Fudi的出口处
离开Fudi的路径是先乘坐扶梯从二楼到一楼，在室内走一小段路才能到出口。和二楼的宽敞明亮不同，一楼略微阴暗，聚集了一些商贩，叫卖着牛肉干、奶枣和折扣外贸服饰，像是一个小型的批发市场。快要走到出口时，微微有了些天光，一个穿着黑色薄款羽绒服的中年男人突然向我走了过来说，“咱们里面新开了一家做肩颈按摩放松的，您看您要不要试试？”
后记
虽然永旺大悦城店已经关闭，但就在发稿的几个小时前，我们收到了一条永旺梦乐城北京国际商城官方微信公众号的推送通知：明日（11月5日）全面恢复营业。
撰文：Amy Kang
编辑：Poopa
版式：龙荆
制图：+ -
图片来源：CITYLAB
应受采访者要求，文中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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